前言:凌晨两点的服务区寒风刺骨,监控画面里滚落的酱牛肉在雨水中浮沉,印着囍字的麻花与枯叶纠缠不清。这魔幻的场面年复一年在神州大地上演,那些精心打包的土特产最终蜷缩在垃圾桶旁,像极了中国式亲情里无处安放的笨拙与酸楚。
我的母亲至今仍保留着用罐头瓶装咸菜的习惯。去年春节返程时,她佝偻着腰把三十多个玻璃罐塞进后备箱缝隙,浑浊的眼睛里跳动着满足的火苗。四百公里外的服务区里,我颤抖着将凝结着老人体温的瓶瓶罐罐留在长椅上,寒风中仿佛能听见母亲凌晨三点在厨房剁辣椒的咳嗽声。
农耕文明的计量单位永远带着泥土的分量。在父母的年历里,爱是腌够三百六十五天的腊肉,是炸够吃到清明的油果子,是攒够装满五斗柜的土鸡蛋。他们用布满老茧的双手称量亲情,却不知道都市生活的保鲜柜根本盛不下这份沉甸甸的心意。
我永远记得父亲听说代餐奶昔时的表情。他摩挲着儿子从上海寄来的蛋白粉罐子,像触碰某种来自外太空的器物。那个种了半辈子旱稻的庄稼汉,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精心喂养的走地鸡,会输给流水线上冰冷的营养补剂。